外面人群熙攘，两个一对，三个一群，不厌其烦的在太阳底下行走，因为有伴。

C总是在这样的环境里扮演孤独的角色，沉默、面无表情、偶尔快乐。一个人出去的时候C从来不穿裙子，这样会让她觉得整个人都没有自信，反而是简单的T恤和牛仔能让她有勇气傲视别人。

那天本来和朋友有约会，但是就在前一天下午C突然失去了兴致，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，在她的观念里一向是朋友高于一切的。她电话去预约了摄影时间，自己觉得做的有些偷鸡摸狗，但还是装的理直气壮的给暴跳如雷的J一个非常合理并且能博得J同情的借口：我不想尴尬。

第二天C坐了化妆老板的车去了影楼，与预约的时间迟了半小时。所有在那里化妆或者换装或者搔首弄姿的人，都是有伴的：男朋友、妈妈、女朋友。C狠狠地吸了一口气，认为一个人应该不至于就是怪物的。

化妆师的皮肤很水嫩，就像是透明的，即使有几个小痘痘也显得非常有趣。C坐在椅子上有些自惭形秽，特别是化妆师说了句：你身上挺白的，怎么把脸晒的这么黑呢。C觉得妆后的自己并不好看，如果硬是要用一个形容词，大概只能用“普通”——说不上妖媚，说不上冷艳，算不上甜美，更不可能是可爱。C有些落寞的去四楼找摄影师。

摄影师是一个在C穿了高跟鞋后要矮整整一个头的男人，看起来有些中年，他的助理话很少，眼光很冷，但人并不冷漠，C这样觉得。

刚开始摄影师对C很不满意，百般挑剔。手的动作不自然，嘴唇僵硬，用假笑骗人，这就是摄影师的评价。C觉得特别的委屈，知道自己拙于表现，更不擅长搔首弄姿，但是也不甘愿被人这样讲。自己是消费者，是来享受艺术的，而不是来听人训斥的。

虽然这一天对于C来讲，实在没什么值得笑的事情，甚至连一丝真心的微笑也极度困难，但是C下定决心要打败这个嚣张的摄影师。

她想起以前那个关于热水壶塞子的笑话以及牛B烘烘一词的由来，想起从青蛙到田鸡的名称变化，想到后来，即使不去拼命回忆好笑的事情，C也能在镜头前笑的很灿烂、很自然。摄影师从抱怨到沉默，最后每拍一张都会说：很好、OK、谢谢。C却始终没有觉得快乐，只要摄影师说完“谢谢”，C就变得面无表情。助理无奈得向C耸肩，问她累吗，C也朝她耸肩，然后摇头。

整整一天，C换了5个妆、5个发型、5套衣服，换到第三套的时候摄影师说了一句：恭喜你，成功了。C一直觉得自己效率很高，同一个动作不需要反反复复拍好几张，5场下来从来没有要别人等她，都是自己等别人完工。

结束的时候刚好够C赶回去的末班车，为了节省时间，没有拆头发也没有卸妆，只叫化妆师拿掉了假睫毛，一路上一直很引人注目。原来走到外面，仍然还是美女，只不过是楼内的女子都掩饰了自己，早已面目全非，大家都戴着假面具戏弄艺术。